雨巷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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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大家的到來,下面是小編整理的雨巷賞析,以供查閱,快來看看吧!

雨巷賞析

《雨巷》一詩的音樂感很強,我們很容易感受到它的舒緩、低沉而又優美的旋律和節奏,也很容易感受到它所抒發的情感──悽清、哀怨和惆悵。詩一開篇,詩人就給我們描繪了一幅梅雨季節江南小巷的圖景:白牆黑瓦的建築物之間,小巷曲折而悠長;正是梅雨季節,天空陰沉沉的,小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小巷裡空蕩蕩的,只有詩人

撐著油紙傘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詩人一人在雨巷中獨行;而他彷徨不定的步態則分明透露著他內心的孤寂和苦悶之情。小巷、細雨、撐著油紙傘的孤獨詩人以及他的彷徨步態──這就是這首詩的開頭幾句所展示給我們的鏡頭。在上述鏡頭過後,詩中出現了一段詩人的內心獨白: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這個“丁香一樣的姑娘”並非現實世界中的真實人物,而是詩人幻想出來的(他希望碰上的)一個虛擬人物。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姑娘呢?詩中接著寫道: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丁香花開在仲春時節,花色或白或紫,給人柔弱、嬌美而又純潔、莊重的感覺。丁香花嬌美卻易凋謝,中國古代的詩人們對著丁香往往傷春,說丁香是引愁之物。中國古代的詩歌中有不少吟詠丁香的名句,如:“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南唐李璨《浣溪紗》詞);“丁香體柔弱,亂結枝猶墜”;“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等等。由於中國古代詩人們的反覆吟詠和廣泛傳唱,在中國人(尤其是文人)心中,丁香逐漸成為美麗、高潔、柔弱、愁怨之類性質或具有這類性質的事物的象徵。《雨巷》中出現的“姑娘”就是全面具有中國古代詩人賦予丁香的上述性質的一個女性形象──她既具有丁香的美麗姿態和顏色,又具有丁香的高潔和芬芳,還具有(古代詩人賦予)丁香的憂愁與哀怨的特點。

這樣一個宛如丁香魂魄所花的“姑娘”,一經詩人的想象而創造出來之後,也就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在詩中,她也象一個現實人物一樣活動起來: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彳亍著,

冷漠,悽清,又惆悵。

詩中所寫的雨巷裡,本來只有詩人一個人獨行;自“丁香姑娘”出現後,就有兩個人在其中行走了;而且,那個姑娘的步態、表情乃至手上的油紙傘都與詩人一樣。這樣一個人的出現,顯然使詩人的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希望。在“悠長又寂寥的雨巷”中,現在有兩個各自孤獨的青年男女在活動了,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這是我們想知道的,(我們可以推想,這)也正是詩人當時所想知道的。詩中接著寫道:

她靜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飄過

像夢一般地,

像夢一般地悽婉迷茫。

她終於向詩人走近了,(我們可以想見詩人這時的心跳),可是,她卻沒有向詩人打招呼,而只是向詩人投出了一道嘆息的目光,然後,像夢一般輕盈而不著痕跡地飄過去了!(我們在心底裡叫:為什麼只是這樣啊?)當她從詩人身邊飄過去的時候,詩人看到她的表情是一臉的悽婉迷茫。這表情分明透露著:她心裡實際上是不願意與詩人分離的。但因為某些(說不清楚的)原因,她卻不得不與詩人失之交臂!俗話說得好:人生難得一知己!這兩位心靈相通(甚至連表情和步態都那麼一致)的青年男女在雨巷中不期而遇後,竟然又失之交臂,這是多麼令人遺憾的事啊!眼睜睜地看著一段可能的美好姻緣就這樣失之交臂,(我們可以想見,)詩人是何等的痛心!在戀戀不捨而又深感無奈的情緒狀態中,詩人目送著"丁香姑娘"在雨巷中漸行漸遠:

像夢中飄過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飄過這女郎;

她靜默地遠了,遠了,

到了頹圮的籬牆。

走盡這雨巷。

等到走過一道“頹圮的籬牆”──這“頹圮的籬牆”正是詩人想與“丁香姑娘”相聚相守這一較為具體的希望破滅的象徵──,“丁香姑娘”終於消失在雨巷的盡頭。但這時的詩人還是處在魂不守舍的狀態中,即使不能再看到“丁香姑娘”,他還是在感受著“丁香姑娘”遺留在雨巷的黯淡光線和清冷空氣中的顏色和芳香,併為這種顏色和芳香的不斷消散而傷感不已:

在雨的哀曲裡。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悵。

(我們可以想見:)詩人一個人呆立在雨巷中,久久地回味著剛才與“丁香姑娘”相逢時所感受到的她的色彩、芬芳,甚至她的滿含嘆息和惆悵的目光。但殘酷的現實卻容不得美好的愛情或理想。在詩的最後,我們看到:在“悠長又寂寥的雨巷”中,又只剩下了詩人在獨自彷徨: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飄過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在詩的末尾,詩人似乎又將詩的開頭所出現的那個鏡頭又重放了一遍。首尾兩節的詞句幾乎全部相同,只是將其中的“(我希望)逢著”改成了“(我希望)飄過”。這一改,一方面表明詩人並沒有完全放棄希望,另一方面卻讓人感到詩人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因而,讀到詩的最後一節,我們不禁感到:詩中所渲染的那種理想破滅而又無法挽回的苦悶、哀怨而又無奈、惆悵的情感又加深了一層。

在講解了《雨巷》一詩的大致內容後,讓我們再來分析一下這首詩在寫作手法上的特色。

1、法國象徵主義手法和中國傳統詩歌意象的完美結合:

我們看到:這首詩表面上所寫的是一對青年男女在雨巷中相逢而又無言地分離的事以及這件事在他們的思想感情上所引起的震動。我們可以相信:詩中所寫的事件是以詩人生活中的類似的現實事件為基礎的;但即使這樣,我們也不難看出:詩中所寫的事物是另有象徵之意的。其中的“丁香姑娘”除了可以看作詩人的理想愛人的化身外,完全可以看成是詩人所追求的其他理想的象徵。而“雨巷”除了可以看作一條現實的江南城市梅雨季節的小巷外,同樣完全可以看作是詩人所處的社會生活環境的象徵(雨巷中的“頹圮的籬牆”則又是愛情失敗或理想破滅的一個微觀層次的象徵)。至於“雨巷”中兩個青年男女不期而遇而又失之交臂的故事,除了可以看作一個真實的愛情事件的再現外,也完全可以看作是作者追求理想而不得這一精神歷程的象徵。而詩人在詩中所抒發的感情,除了可以看作詩人對於愛情失敗的詠歎外,也完全可以看作是詩人對於理想破滅的悲悼。在理解了全詩的象徵意義之後,我們會發現:這首詩的意義其實要比字面意義豐富地多。這種字面意義之外另有一層與字面意義具有暗喻關係的意義,就是象徵意義。這首詩所具有的象徵意義是由詩人所採用的象徵手法所造成的。所謂象徵(也即暗喻),即表面上只寫喻體(被喻的本體不出現),暗中卻又通過喻體指向本體。由於在象徵中本體不出現,因而,接受者對於喻體暗中所指的本體到底是什麼是可以有不同的理解或可以同時有多種理解的,這就造成了象徵意義的不確定性。與科學和理論活動(追求語義的精確性和單義性)不同,在詩歌創作和欣賞活動中,人們往往追求意義的豐富、多樣乃至含糊、隱祕,象徵手法的運用正是滿足人們的這種需求的一種重要途徑。戴望舒深受法國象徵詩派(尤其是魏爾倫)的影響(戴曾翻譯過魏爾倫的詩),對象徵主義的創作手法讚賞不已,這首詩就是他運用象徵主義手法來創作漢語白話新詩的一個成功範例。值得注意的是,戴望舒所採用的全面的象徵主義詩歌創作方法(說明:全面的象徵主義創作方法不僅包括狹義的象徵手法,還包括新穎奇特的象徵意象的創造、通感的運用(各種感覺之間的借代和超常組合)、色彩的描繪和佈置、音樂性的創造等)雖然可以說主要是從法國引進的(狹義的象徵手法則在中國古代詩歌中也有較廣泛的運用),但他所用的象徵形象或意象(喻體)卻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式乃至中國江南式的。因為:詩中用來形容“姑娘”的“丁香”是中國古代詩歌常用的一個象徵形象;詩中的“(悠長又寂寥的)雨巷”則是中國江南城市所具有的典型風貌;出現在江南城市的“雨巷”中“撐著油紙傘”的“丁香一樣的姑娘”顯然是一個具有中國江南特色的女性形象。詩歌內容上的徹底的中國化和表現手法上的全面的西方化的完美結合,使得這首詩的一般中國讀者也能較為輕鬆地讀懂這首詩的大致內容,而不像面對某些食洋不化的現代派詩歌那樣感到不知所云。由此,我們可以說,戴望舒的《雨巷》這首詩是法國象徵主義的詩歌創作手法與中國傳統的詩歌意象完美結合的一個成功典範。

2、音樂手段的成功運用和詩歌音樂美的'成功創造:

《雨巷》在語音層面的一個顯著特色就是它所具有的強烈的音樂美。這種音樂美,主要是由詞句的復沓和韻腳的有規律反覆等手法的運用所造成的。詞句的復沓,如:該詩的最後一節除了將第一節中的“逢著”改為“飄過”外,其它詞句完全一樣;這種起結復見的做法不僅使全詩在內容上首尾呼應,而且使基本相同的一段語音流在詩中重複出現(重複是音樂的基本表現手段之一),從而增強了全詩的音樂感。此外,該詩的每一節都有詞句的復沓;如:首尾兩節的“悠長、悠長”;第二節中的“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以及“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第三節中的“像我一樣,像我一樣地”;第四節中的“像夢一般地,像夢一般地悽婉迷茫”;第五節中的“遠了,遠了”;第六節中的“消了她的顏色,散了她的芬芳”及“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悵”(變奏性的復沓);這種詞句的復沓在詩中的反覆運用以及某些復沓形式在詩中的前後呼應,使這首詩具有相當強烈的音樂性。韻腳的有規律的反覆:全詩共七節,每節六行,每行字數長短不一但總體上又是有規律地重複的。該詩採用的是一韻到底的做法(押韻),在每節相隔不遠的行的末尾重複一次腳韻,每節押韻兩到三次;有些同樣的字詞還在韻腳中多次出現,如“雨巷”、“姑娘”、“芬芳”、“惆悵”、“眼光”等。這種韻腳的反覆使用,使韻腳這個音響(ang)在人們的聽覺中被反覆感受,由此造成了一種迴環往復的音樂效果。我們讀這首詩,在聽覺上的感覺就象是在聽一首輕柔舒緩的沉思型的小夜曲,那飽含著寂寞、痛苦的感情而又讓人感到甜美的旋律在我們的心頭反覆迴響著。

關於這首詩的音樂美,葉聖陶曾說:這首詩“替新詩的音節開了一個新的紀元”。這話也許有點過譽,但這首詩所具有的強烈的音樂美卻不能不說是它的一個最重要的特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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