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步伐裡的暖香

經典散文：步伐裡的暖香

我們相互依賴，時光也分不開.

——題記

我的母親其實沒有那麼偉大，她沒有幹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她說她這輩子幹過的最偉大的事，就是養育了我。這句話，我一直一直記在心底，永遠也不會忘記，每想起一次，眼眶就有點濡溼。

想起小時候，母親帶我學走路。走得很慢，很慢。陽光軟軟地，懶懶地躺遍了每一個角落，微風輕拂過花叢。空氣裡瀰漫著暖香的氣息。母親緊緊地拉著我的手，注視著我，步伐緩慢而沉穩。

我偷偷地看向她的影子，和煦的陽光下，連影子都散發著淡淡的青色光芒。包含了我那青澀的童年。我們的影子緊密地連在一起，就像我依偎在她身邊一樣。她的身影是那麼聖潔，那麼偉大。路旁的落花和樹葉彷彿也在襯托這美景。這隻屬於我一個人的美景。

風吹過她的衣襬，吹起她的髮梢，吹過她翹起來的嘴角。那最美好的微笑洋溢在清風中，我執著於這份美好，不知不覺間摔了一跤。

“小心點兒啊，沒事吧，疼不疼？”母親有些許責怪，但更多的是滿滿的關愛。

“沒事。”我佯裝微笑道，還蹦蹦跳跳的從旁邊樹上摘下一葉花，塞到母親的上衣口袋裡。

或許是我呲牙咧嘴的微笑和一瘸一拐的腳步露了馬腳，母親低下頭來檢查我的傷勢，發現我破了一點皮，滲了一點血。便把我背起來，一步一步向家裡邁去。我趴在母親肩頭，雙手攬住她的脖子，母親秀髮裡洗髮液和身上花露水的味道，是我曾未聞到過的令我陶醉的香味。母親的背寬闊溫暖，穩如土地般支援著我。“這或許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的時刻吧。”我這樣想到“但願時光永遠停在這一刻，停在這億萬年的一剎那。其實我也沒有那麼疼，但是我那時不懂事，只覺得母親揹著我的感覺，很好。

或許是我的錯覺，我聽得母親輕輕吟了一句：“最好不要下雨。”聲音很輕，像在低低的嘆息。我望著明朗的天空，迎著驕陽耀眼的光芒，心裡有些許不解。

時光飛逝，那一剎那美好的時光，隨著我的童年，漸行漸遠。我在長大，母親在變老。

那一天，母親已垂垂老矣。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母親突然打電話叫我回去，說自己想散散步但腿腳不方便，要我陪她。我雖有些不快，但也答應下來。

那天的天氣不是很好，但母親執意要出去，我拗不過她。我有些敷衍地領著她向公園走去，像是在機械地趕時間完成任務。可能又是我的幻覺，我看見母親眼裡閃過一絲淚光。

黑壓壓的烏雲悶在天上，像極了我沉重的心情。忽然一聲雷響，傾盆大雨傾瀉下來。我所有的不滿也全部爆發：“為什麼你不能給我很好的安排工作，別人的.家長都早早的為孩子做好了打算，他們都有車有房。為什麼我的世界要我自己打拼？”

母親沒說什麼，腿腳不好的她默默牽著我到一個屋簷下避雨。她的臉不知不覺間溼了，淚水和雨水一起混雜下來。

我突然想起年少時母親說過的話，不僅天會下雨，我們的感情也下了雨。我偷偷看向母親，她已頭髮花白，身形蒼老，乾枯的臉上滿是皺紋。這時一個雷打來，映出我們的影子。雷光轉瞬即逝，我卻看到我們的影子，仍像童年那樣緊緊依偎在一起。我背過臉，雙手捂住臉頰，任憑淚水肆虐。

雨停了，夜也深了。靜謐的夜空美得像一塊仙草冰，幽幽的散發著光芒。花草樹木經受了暴雨的打擊，全身上下掛滿了像淚珠一樣的水滴。我心裡回憶著母親的種種好，任憑它們將心一次次敲軟。

我努力不讓自己哽咽,用最平靜的聲音對母親說：“我背您吧。”

“好。”母親拉住我伸給她的手，“你的手怎麼這麼溼？”

下雨淋的，我裝作沒事一樣，淡淡地回答道。

還好她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看我那滿面淚水的臉龐。

一路無言，烏雲散開後，星星點點綴在夜空，映亮了整個世界，映亮了我們之間的心靈。月亮也無私地奉獻著皎潔的光芒，彷彿為星光的筆做水彩，譜寫這溫馨。花草樹木也吸足了水分，挺直了腰，在清風中招展。

快到家的時候，母親輕附在我耳邊說：“這樣真好，這條路怎麼走，都不會感到漫長。”

我忽然瞥見，她上衣口袋裡有一朵花，正是當年我摘給她的那朵。我勉強控制住的淚水再次決堤，滴答滴答砸在地上的水窪裡，濺起一片片漣漪。

“我們在一起，一輩子也不會漫長。”聲音很低，卻很堅定。我確信我沒有當年的嘆息。

聲音很輕，像風一樣飄過就遠去了。但我確信母親聽到了，我看見她嘴角洋溢著一絲笑容。

就像當年一樣，一笑便暖了我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