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義大利的藝術設計觀

來源:果殼範文吧 3.11W

儘管老生常談關注的只是"美",與其他名貴、高檔的設計相比,義大利設計的首要特徵在於它在形式和材料的組合方面前所未有的創新:從整體上看,義大利設計的歷史主要是充滿了不斷的實驗,這是它被稱為永久實驗室的合法理由。如果說,這種實驗性減弱了形式風格的統一性和一貫性,而更注重了偉大的建築家和學者埃內斯特·羅傑斯所說的從"勺子到城市"的設計規劃中的對立因素的共存,我們必須承認,在義大利、以及在其他地方都必然存在的與產品緊密相關的競爭機制也並不允許對生活空間做出更好的安排。但是,正是這個空間,這個由物品的反差勾勒的空間,越來越大地激發著義大利設計鑑賞家的關注和好感。這些特點使設計成為理解一個民族的生活方式的最有意義的鑰匙,這個民族經常從自己的矛盾和差異中贏得他人對它的文化的崇敬以及企業上的成功。

關於義大利的藝術設計觀

儘管義大利是一個文明古國,它的政治和經濟的統一歷史還不足150年。在那之前的兩千年中,義大利一直分裂成7個以上的國家,並同時直接或間接地處於至少3個世界強權的統治之下。撇開不計十六世紀晚期的一些邊境地區的語言,在許多方言和地方主義之外,從公元1000年起,"白話"義大利語開始在全國範圍和民間層次上得到普及,它完全取代了拉丁語,把後者的使用限制在教會和官方檔案。這樣,當同一件工藝活在不同的大區、甚至在相鄰的城鎮都有不同的叫法時(這一點並不是次要的),一種物質文化系統也逐級建立,在這系統中,地區的差異更多的是由貴族和市民的手工文化決定的,而不是由農村文化造成的,這兩者之間大不相同。前者的差異得歸因於社會政治口味的迅速演變和與眾不同的個人需要,而後者則相當相近,是由一致的、持久的冬季農閒經濟造成的,由此誕生的產品更多地具有工藝的、而不是風格的特徵,它們因而逃避了被主人剝奪的命運。第三個手工生產的不同是(現在還常常如此)集中在某些地區,通常因為它們靠近礦區或採礦場,從古羅馬晚期(阿羅阿·裡格爾)開始就開始形成某些相應的轉變,它們發展成兩千年後的"工業地區"(阿爾弗萊德·馬夏爾)。

至於材料,從中世紀開始,整個義大利都得面臨地區性的短缺,尤其是某些材料,雖然" 貧窮",卻能支援和促進非現代意義上的"工業"發展("工業"是古羅馬晚期皮埃蒙特大區的一個手工業小鎮)。1348年之後的五十年中,施虐整個歐洲的瘟疫造成了高達30%的人口死亡率,但是,如果不考慮這場災難,義大利的問題一直是原材料的缺乏和勞動力的過剩。當腦力的創造不需要體力活來實現時,工人被迫另尋生路。

因此,整體上,義大利的生產史具有如下特點:不斷尋求賦予當地短缺又簡陋的材料以價值,或節省使用有時是從極其遙遠的國度進口的貴重材料和充分體現出它們的價值,這可以通過優美(或豪華)的風格或結構上的徹底創新來實現,這也得感謝熱那亞、威尼斯和托斯卡納大區精明的商人。

回顧歷史可以洞察未來,這也同樣適用於從手工業到工業的轉變。十八世紀晚期,《百科全書》中的教育就已經引起一些"首府"(都靈,威尼斯,那波利)的重視,但獲得的成果主要表現在技術而不是外形上;從十九世紀下半葉開始,畢德麥耶爾派(一種表現資產階級庸俗生活的藝術流派)典型的對物品功能的更新和各種花葉飾風格開始變得明顯,但是,從二十世紀二十年代起,以建築師為首,並得到一些博學的工程師的呼應,在關注從裝璜著手的建築設計的同時,他們開始對日常用品的外形產生新的興趣,由此開創了這樣一個歷史:它關注未來主義的瀆神式的放縱和許多重新詮釋的來自外國的啟發(功能主義、理性主義、結構主義),這漸漸演變成埃內斯特·羅傑斯的事後計劃。在手工業者之外,出現了新的人物,他們把系列生產看作將工業化帶來的福利進行社會分配的工具,並重新制造了一方面是古老的城市手工業傳統中的語言和風格的雙重軌道,另一方面則是農村文化中的語言和工藝的雙重軌道。

比以往更甚,材料再次成為至關重要的問題。顯然,它們的各向同性和各向異性是區別

“義大利設計”展收錄了義大利戰後至今的設計史上一些最有意義和代表性的範例,它旨在證明一種研究、設計和實驗的質量,後者是義大利設計師和公司的驕傲。

入選的展品是為了提供1945至2000年期間義大利設計史的發展主線的概要,這一概要是實質性的、綜合的,但也相當清晰和富有爭議。

貫穿100件入選展品的敘述依據的是一種線性和整齊的過渡,它任意排斥對立和矛盾,但卻時停時續。這一敘述故意用跳躍和比較的形式來展開,它隔離一些部分,它闡述詩學和審美理論,把它們與技術的研究和發展聯絡起來。形成這種敘述的是一種由歷史學家卡爾洛·金斯伯格提出的"起始歷史"的模式,在這一模式中,每個物品除了自身有效之外,還應該揭示一種更廣義的上下文關係,並提供有關計劃、實施和使用這個物品的時代的社會、歷史年代和文化的痕跡、症侯和跡象。

總之,每個物品是針對一個系統,它是設計、文化和生產實踐的總和性的表達,而展覽只能通過暗喻或提示的方法來展示這種總和。

決定是否入選的第一標準是象徵性和代表性:由於設計的原創力、技術及材料的創新、捕捉和代表某一特定時代的口味和文化的能力,被選的展品構成了義大利設計研究中最有意義的成果之一。

入選展品的總數具有任意的象徵性,而種類則有意識地做到多樣化和各不相同:選擇把不同領域並置在一起是為了說明設計是一種規劃文化,它越來越不能容忍給禁閉在純粹的私人家庭空間中,越來越追求與人的行為及公共空間產生互動關係,與發生在路上和辦公室中的事物、與著裝和走動的方式、與除居住儀式之外的生活儀式互為作用。

“義大利設計”展不是為了突出一條主線或一條品味路線,而是把眼光投向更為開闊的`義大利設計景觀,它收錄和重新介紹了某種共同研究的總體建議,而不是強調個體的貢獻。展品按時間順序排列,被分成五大部分,它們對應的是當代義大利歷史中的五個類似的大階段:戰後重建、經濟繁榮、社會衝突的年代、享樂消費主義年代、貫穿上世紀最後十年的對新身份的艱辛的探求。

這種選擇是為了讓對義大利文化和歷史不甚瞭解的異國他鄉的觀眾也能最大程度地瞭解設計的演變。每個部分的開頭都是引用一個義大利作家或學者的一段話,它是在與那一部分對應的階段中出版或發表的,被選上的原因是,它能在某些情況下以挑釁的方法提供一種強有力的對上下文關係的閱讀,有助於解釋和定位隨後敘述的展品。

這些引語不應該被看作前言,它們是"伴唱"或"倒攝鏡頭",是問題的對焦或矛盾的定性。

它們是否與每個單獨的展品或時代的精神和諧或不和,這並不重要。它們的價值在於能提供某種視角,根據這一視角,每個人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來確立自身閱讀的方點陣圖。

如上所述,在每一部分中,展品的前後排列是任意的,但又遵循時間順序。儘管如此,展覽的開頭和結尾,也就是說第1件和第100件展品,並不是任意的,而是具有暗喻的象徵意義 。

展覽的揭幕展品(1945年由Olivetti投產的馬爾切羅·尼佐利設計的打字機Leikkon 80)已經不再存在、不為人使用和生產,在任何角度看,它都是一種已經消失的文化的考古文物;展覽的閉幕展品(2000年莫萊諾·費拉利為C. any設計的多功能:Trasformabili)還不存在,它在日常生活中還沒得到使用,它似乎是從屬於未來的。也許在連線起始的環路中,我們確實能逆光地瞭解到當代義大利的許多變化。

伊塔洛·卡爾維諾在他最優美的小說《沙粒收藏》(Garzanti,米蘭,1984)中是這樣開始的:

有一個收藏沙子的人,他周遊世界,當他來到一片海灘、一個河岸、一個湖濱、一個沙漠、一片荒原,他抓起一把沙土,把它隨身帶走。

在他樸實無華的文字中,卡爾維諾開門見山地綜合了組成任何一個收藏的基礎的三大要素。

"周遊"、"抓""帶走"。收藏首先意味著探索世界,覓獲最適合自己興趣的東西,用帶走它來使其脫離原來的地方。但這三個動作還不夠,要把收集到的東西變成一個收藏,還需要下面一個步驟:這也是卡爾維諾的佚名收藏家所做的。

回來時,等待他的是長長的書架,在它們的上面是排列有序的上百個玻璃瓶,裡面有巴爾頓湖的灰色的細沙,有暹羅灣的純淨的白沙,有甘比亞河沖積到塞內加爾的紅沙,它們色彩繽紛,呈現出一種清一色的月球外觀,即使它們的顆粒大小和質量各不相同,有裡海的黑白兩色的小礫石,它們彷彿浸透了鹽水,有馬拉松的極其細微的小石子,它們也是黑白兩色的,還有來自肯亞馬林迪港附近的烏龜灣的粉狀白沙,混雜著紫色的蝸牛。

總之,收集到的東西需要整理,需要被置於一種框架中,它能賦予它們的總體以統一性,也能區分它們的差異以及組成收藏的每個具體物品的特殊性,因此,每個收藏都是同一中的不同和不同中的同一之間的不斷的對立和統一。

在任何情況下,一個收藏的意義並非僅僅是收藏品的內在價值,也不完全是收藏機構給予它的價值,它的價值還來自子能喚起觀眾在閱讀的過程中提出自己的理解。

作為"樣品",每個收藏肯定是世界這一全豹的一斑:它告訴我們一些超過它特有價值的東西,而且在創造和使用者之間建立了一座橋樑。如同一本書,或一部電影,一個收藏也是一個關係場,以至於世界的一部分,在它脫離了事物的混沌和被納入一個專案的秩序中時,它成為相聚、交流和比較的場所。

米蘭三年展的義大利設計永久收藏旨在成為一個類似的場所,它不是一個惰性的變成化石的物品的檔案,而是一個能夠引發比較以及記憶與未來之關係的符號的目錄。這一收藏在1997年4月建立和對外開放,由於策劃人詹比埃羅·波索尼的努力,由於象馬諾羅·德·喬爾基和安德烈亞·布朗茲這樣的大學者在前幾年為三年展策劃的重要展覽的成功經驗,永久收藏變得越來越豐富,藏品選擇依據的邏輯是重視建立一個前後一致的和富有意義的整體。

現在,永久收藏擁有1000件種類極不相同的設計作品,包括傢俱、燈具、電子產品、家務用品、交通工具和孩童遊戲。

永久收藏吸納了每件作品的內在功能價值、審美價值或科技價值,並認識到,就整體而言,組成收藏的物品並不只是"物品"。

它們是我們最近的歷史的重要的符號和形狀,是理念和科技、夢想和需要、語言和風格的產品,總之,在戰後至今的歷史中,它們中的一些"東西"已經以明顯的方式改變了我們與時間、空間、身體、食品、材料和光線的關係。

作為偉大的義大利設計傳統中的創造性與生產廠家在研究和創新方面的高瞻遠矚的直覺的有機合作的結果,永久收藏中的所有藏品描繪出義大利物質文化歷史中的一條引人入勝的路徑,每件作品都包含有記憶的痕跡、家居景觀的縮微、在日常生活中根深蒂固的舉手投足傳統的斷片,也包含有計劃和生產的過程,它們使在實驗室完成的研究和形式嘗試能夠轉化成為大眾享用的語言和風格。

瀏覽構成收藏的所有作品能夠讓我們瞭解種類的演變、追溯義大利主要設計師的實質性的創造、重建相關領域中最重要的義大利公司的歷史,但最重要的是,它能夠讓我們親臨其境地認識到物品與它們的設計和實施年代中的社會文化氛圍之間的緊密聯絡。

就其擁有的實物財富的數量和質量,永久收藏在義大利是獨一無二的,它目前的展館是一個2000平方米的空間,緊挨著米蘭理工大學的工業設計學院,根據不同的規模和理念,這些藏品還被作為主題或專題展的核心展品在壯觀的三年展展廳內定期展出,所採用的輪流的重新組合的標準使對收藏的閱讀和演繹能夠一直以新的、生動的和充滿活力的形式出現。

在這方面可以羅列的例子包括:"100盞燈"(2000年2月,見第6頁照片5-6),"100把椅子"(2000年5月,見第6頁照片4),"設計師的另一面:喬萬尼·薩基的模型"(2000年6月,見第6頁照片7-8),"城市和設計,記憶和未來"(2001年2月,見第6頁照片1-2-3)。

這些展覽的目的是為了從永久收藏的豐富的財富出發來提供閱讀的思路,以此來開啟新的視野、提出演繹的假設、在不同的知識之間建立快捷的聯絡。以及收藏受到忽視的及在最初確定的時間段(1945--1990)之外設計的產品。

確實,我們正在做的工作包括探索義大利設計的起源,即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成熟起來的先鋒經驗,還包括1990至2000年的十年中的錯綜複雜的設計景觀(正因為如此,它們更需要批判性的反思和閱讀的線索)。毫無疑問,組成收藏的作品都是批量產品,是為大規模的工業生產設計的,產量常常高達上千件,但它們中的一部分正在變成"獨件作品",在它們之中,歷史的沉澱帶給我們無窮的回憶和激情。在許多物品中,我們確實能瞭解到我們曾經是怎樣的,又怎樣有所作為,我們曾經怎樣居住,又怎樣"裝璜"了我們的生活;另一些物品則沒有任何懷舊的痕跡,雖然它們屬於最近的過去,但它們似乎面向未來。

永久收藏並非考古文物的惰性堆積,僅需保護和免受時間的損耗。永久收藏是與當今時代不斷交流的記憶、文化和計劃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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