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曾經錯過的那次道歉

陽漸漸失去了中午的威嚴，收斂起刺眼的光芒，慢慢地沉下地平線。夜幕降臨了，一盞盞路燈接二連三地亮起來。仰望天空，一條墨藍色的地毯鋪在天上，綴著幾顆星星。

本是寧靜的夏夜，我卻只能無奈地在臺燈下寫著作業。河畔的蛙開始聒噪，周圍的蚊子也肆意地遊蕩著。看著眼前像山一樣的作業，不禁嘆了口氣……“嘭——”一扇門被重重的關上了。外公外婆又吵架了，每天都要吵幾次，從不間斷。一句句嘈雜的`女高音男低音迴響在耳畔，再在這個家待下去，我快瘋了吧！終於，我再也沒能抑制住內心的怒火，心裡像暴風雨前的海面波濤洶湧，翻滾著。終於，風雨大作……我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扯著嗓子大吼：“沒看到我在做作業嗎？吵吵吵，你們一天到晚就會吵，也不嫌丟臉！”

剎那，家裡立刻安靜了下來，一切的一切就在那刻停滯了。空氣停止了流動，悶得人喘不過氣。一陣寒意從手心流到的心裡。大腦一陣發麻，身子不停地顫抖著……

慢慢地回過頭，只見外公先是一怔，雙眼詫異地凝視著我，然後緩緩低下了頭，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用手扶著椅子，吃力地站了起來，一步步走進了房間。只覺得我的臉開始發燙。看著外公的背影，腦海裡一個又一個鏡頭閃過——

上國小時，無論颳風下雨，還是天氣晴好，外公總會在校車站微笑著等我、接我，縱然離家也只有幾十步的路程；到了國中，外公執意要每天燒好飯菜送到學校，即使是下雨下雪，也從不間斷；現如今面臨會考，外公每天早晨都在菩薩前彎下腰，虔誠地為我祝願……

想到這，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唏噓，彷彿是靈魂的深處艱難地一絲絲地抽出來，散佈在屋裡，織出一幅暗藍的悲哀。最後，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淌下了。把頭埋在手彎裡，任憑淚水劃過……

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我是不是應該道歉？雙腳不由自主地挪到外公房門口。可我還是無法平息自己，那徘徊不定的腳步，湧動出我難以平靜的情緒裡快要脹滿的一團團熱的氣流。

“怎麼了？不好意思就不要勉強了。你也是一時衝動罷了，沒事的。”外婆輕輕走到我身邊，拍著我的肩膀，柔和地說。“可是……”嗓子像是被堵住了，嗚咽著，說不出話。

第二天早晨，桌上像往常一樣擺著可口的早餐，我卻怎麼也吃不下，還是沒有勇氣看著外公。我只能盡力平復著自己的心，努力地說出一句“外公，我走啦！”就跨出了家門。不經意瞥了一眼，卻看見外公正微微揚起了嘴角……

雖然最後我還是錯過了那次道歉，但我尋覓到了更為重要的東西。人生必定要路過許多驛站，許多事也在猶猶豫豫中錯過，造成了人生一次次缺憾。但只有保有一顆冷靜的心，才能從缺憾中走出去，才能免於將錯過變成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