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自然裡舞蹈散文

每次來華東交大學習的時候，自己像幻化成了一隻無憂無慮的小鳥。然，在校門前下車的剎那，那種迴歸的心境與頓悟的失落一起湧來，糊弄的我不知所以然。回眸，眺望那都市的繁華，一經使得人處在世事的邊緣。這時，校園裡的廣播傳來渺渺的輕聲，我下意識地抽出一隻腳，瘋了般地朝校園裡跑去，生怕這一刻被人拉拽。

可我，畢竟是都市裡出來的上班族，沒跑幾下，就累得氣喘吁吁，臉脹得通紅，慢慢地停了下來。蹲下身段，任憑校園的風滑過我的臉頰，漸漸地，心跳又緩了下來。俄頃，我又立起身子，大聲地朝著都市的方向吼叫，似乎一下子都將在都市裡積累下來的壓力作別了天邊的雲彩。這時，幾個手裡拿著書本的學生回頭看了看我，莞爾一笑地又走開了。不知道，她們會不會以為學校來了個瘋子。

每次出遠門，我總要帶上相機，為的是留念的留念。不過，今天的我有些特別。校園裡靜謐的氛圍，純純的細風，清爽的空氣，潔淨的路面，參差的樹木，統統將我攬入懷中，令我安然、輕鬆、愉悅，早把相機跟我一起融入了這恬適的安詳世界。

坐在斜坡的草地上，看那路邊少男少女的打情罵俏，聽那樹葉飄落的碎聲，一切都那麼美好！躺下，有風從我的耳畔絲絲而過，閉上眼睛，做一個關於學生時期的青春夢。夢裡，我是那個命裡的書生。而你，是那個江南柔情的女子。你我在一個春暖花開的開滿桃花的校園裡邂逅，開啟了一段南國的書生愛戀的傳奇。

“啊……”

突然，半空中傳來了一聲女孩子的尖叫，受驚的小鳥從我的頭頂掠過。我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四下張望，卻不見人影。遠處，幾棟稀疏的高樓掩映在校園的樹叢間。樓頂，一架如孩兒般玩弄的飛機從其旁滑過天空，留下了一條彎彎曲曲白色的弧線，如一根飄帶，隨了遠方。看著看著，我的臉上自然地掛上了微笑。想著想著，情不自禁地進入了自己的童年。孩提時的我，也是一樣的天空，躺在草垛上，任由牛兒啃著草兒，眼睛卻看著遠處的青山藏在蒼狗裡。一架飛機悠然地滑過，留下了世間優美的曲線。

此時的我，像是睡在時光的暖被裡。我輕輕地拉蓋了，側了個身位，又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什麼時候，朦朧間，我耳朵裡迴旋著收音機的聲音。靜下來聽，是一篇散文——“我總固執地以為，出外旅遊，不是觀山就是看水。正所謂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嘛，那魅力當然是至極之理了。至於什麼樓啊閣啊亭之類的'，就得感受其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蘊了。在其源遠流長的歷史薰陶與厚重的文化積澱的沐浴下，心靈忽地得於洗滌般安謐，也是美的……”

天啊，這不是我自己的散文《夢幻之所——滕王閣》嗎？我的散文怎麼會飄進了收音機？不不不，不可能，這不可能。怎麼會在這裡聽到自己的作品呢？——難道，這是在夢裡啊？於是，驀然起身，又轉身，但見我的不遠處，幾個長髮飄飄的女生，懷裡揣著書，圍坐在草地上，正津津有味地聽著一臺小型的半導體收音機裡傳出來的散文欣賞——

“江南有名樓，名曰滕王閣。春末夏初，再次地來到寶地，心靈得於淨化，鉛華得於洗滌。記得十年前，我與妻還都是個未諳世事的戀人。那時在滕王閣內，欣賞的只有風景了。而今復至，那濃濃而烈烈的馨香文化，將我厚厚深深地裹在綠意的江南，令我亦幻亦真，陶醉安然。

江南有名樓，名曰滕王閣。”

“春末夏初”，反覆地吟詠自己曾經寫下的句子，不禁微微一笑，那些懷裡揣著夢的女孩子，總愛在春天裡逗留。不覺抬頭望了望天空，心裡一怔，自己不也在夏末冬初回到了過去嗎？——

哦，不，準確地說，心，在自然裡舞蹈……

心在自然裡舞蹈，不也是“心靈得於淨化，鉛華得於洗滌”嗎？心在自然裡舞蹈，真好！（2012-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