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帶我去求學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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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桌子、一條凳子、一卷行李、一袋糧食。三十多年前,父親帶我求學那情景至今還那樣清晰。

父親帶我去求學作文

天下著小雪,上山的路很滑,父親揹著兩件重的走在前面,我背兩件輕的跟在後面。

“小心,這裡有冰冰;小心,這裡有搓腳石……”

那山很大,山前山後一共歇了二十幾歇。

雖然如此,卻是他一個月來最為高興的一天。因為,兒子總算能上學了。

在此之前,他曾幾次到兩個學校託人求情,每一次都是頂著星星出去披著星星迴來。最後一次午夜才到家,頭上身上掛滿了冰凌,脫衣時劈劈叭叭地響,足足有五分鐘才脫下來。雖然凍得不住打哆嗦,但很高興說人家學校答應了,要我們自己帶一套桌凳三天後去入學。

“差一點就見不著你們了。”喝完一杯水,他才說出了那身冰凌的來歷。原來,半路上掉進了冰窟窿。正是開河解凍季節,河水較大冰層較薄,掉下去能夠巴著冰層上來實屬萬幸。

我是在貧下中農管理學校那陣外出求學。原因是一個月前爸爸在一個公眾場合頂撞了大隊的一個幹部,他到上邊一句話就槍斃了我就進入學資格。

接納我的學校是新創辦一所社辦高中(公社辦的),由於生源不足就收留了我。當時,學校有十多名外來學生,跟我情況一樣的有三人,大多則是因家庭成分不好未能在本地就學。

學校不大重視教學,辦學重點多在其他方面。每年春秋兩季都要組織學生到壩上國營林場開展勤工儉學活動,讓學生經受鍛鍊,彌補學校辦公經費不足;隨時都有支農活動:薅苗、追肥、剝玉米、起土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學校有校山、校田,刨樹??、修梯田,春種、夏鋤、秋收哪個季節都有要乾的活;學校更要參加人民公社組織的一系列活動:批林批孔聲討會、農業學大寨誓師會……最讓人吃不消的是到壩上荒原植樹,風沙肆虐打在臉上脖子上火辣辣地疼,晚上睡窩棚不敢伸腿,一伸嘩啦就是一股沙子流進被窩;農業學大寨修梯田掄大板子打田埂也很要命,一天下來身子像散了架了一樣;政治運動多要從學校開始,寫完大批判稿就到山上搬石頭砌大字,滿山下樑的.跑,搬著扛著抬著,碰的手上腿上肩上青一塊紫一塊……

語文科莊老師總是想方設法讓我們多學一點知識,勞動課讓帶上書包,休息組織大家談體會、抒發感想,一事一議寫作文。他離家不遠也在學校住宿,晚上給我們佈置下作業,早晨叫到辦公室當面判改。課本上的篇目講完,就刻寫一些唐詩、現代名家散文作為補充教材,讓我們閱讀,背誦。

社辦高中國家不給細糧補助,學生從家裡背來什麼食堂做什麼,玉米麵窩窩頭加白開水煮土豆就是一天的主副食。班主任畢老師經常從家裡給我們帶來一些鹹菜。有一次,看到我們的炕蓆破爛就把家裡一間屋子剛買的新席子揭來。說來很可惜,寒假有一個流浪人死在學校附近,當地社員就撬開宿舍用那張席子裹了死人。

幾年後恢復大學聯考,我順利考上了學,父親替我填報了“師範”志願。

“國中畢業教國中,國小沒念完教國小,農村太缺教師了!” 他對我說的話至今還記得,就像記得他那滿身冰凌的樣子和送我上學過大梁的情景一樣深刻。

我們那些借讀生有一半同一年考上了學。說來也怪,天各一方卻都不約而同選擇了師範專業,細問填寫大學聯考志願還都是父母做了主。

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當年上學那些事總叫人時時想起。去跟我們的孩子講嗎?他們不願我們翻老黃曆,覺得貧下中農管理學校實在可笑;覺得讓孩子們整天搞勤工儉學活動、放下書包去種田不可思議;至於批林批孔運動、農業學大寨誓師會之類沒完沒了的政治運動實在就不是學生乾的事。

不管他們怎麼想,那畢竟是一段歷史,是一段不容忘卻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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