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詩歌:端午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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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微雨,驅散了初夏的暑氣,剛割過的草地清香濃郁,取代了凋零的春花,大女兒放假回來,一聽說端午節到了,就撒著嬌說,媽媽做的粽子最好吃。我沒有想到,在美國出生的女兒居然還記得中國的這個傳統,更吃驚地聽著她說起屈大夫和《離騷》,併為他的遭遇遺憾感慨。

散文詩歌:端午節

女兒們小的時候,為了讓她們吃中餐、學中文、瞭解中國的傳統文化可真費了腦筋。直到現在,大女兒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在中國餐館要漢堡包的笑話,不管當家長的怎麼努力,每週一次的中文學校最終沒有堅持下去,女兒們只能使用一些最簡單的中文。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們懂事以後,才開始了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大女兒上了大學,反而在學校選修了中文課,經常在電話裡向媽媽請教中文知識,回家不用我們提醒,也儘量用中文交談,只是畢竟年齡大了些,不如小時候接受的快。唉,早知如今,何不當初多下些功夫。

在北美生活了二十多年,時常忘記這些農曆節日,更沒有時間整治這些複雜的飯食,真難得女兒還會想起粽子。眼看她大學就要畢業了,以後回家的次數只會越來越少,沒有什麼機會吃媽媽做的飯了,自然要想法滿足她的要求。

好在這些應時的商品中國店裡都能買到,大包小包的提回來,一邊和女兒聊著端午節的來歷,說著包粽子、纏香包、劃龍船的傳統,一邊教她處理這些材料。一大扎幹竹葉,要先洗乾淨,再用滾燙的水浸泡過夜。雖說煮一下會更省事,可是那股清香就會淡薄了。葉子上的硬蒂要一片片地剪去,免得把葉片扎破漏米。一大鍋圓鼓鼓的糯米用溫水泡上,時間要稍微長一些。如果是細細的長糯米,不泡也可以直接使用,但是不如圓米那麼香甜。裡邊的配料就稍微麻煩一些,小女兒愛吃甜的,大女兒愛吃鹹的。我們就走了中庸之道,選用了去皮綠豆,栗子,臘肉和鹹鴨蛋黃。臘肉選瘦的,蛋黃少放點,怕的是膽固醇太高,健康更要緊。拌了綠豆的糯米里不加醬油和鹽巴,只把臘肉和蛋黃放在中間,這麼一來,中間沾了肉汁的'有鹹味,邊邊角角的仍然可以蘸糖吃,可甜可鹹,一粽兩吃,成全了懶人。

東西準備好了,女兒們一起動手,連玩帶幫忙,包出來的粽子就大小不一,形狀各異,有的長有的扁,有三角有圓柱。不過,她們雖然初出茅廬,還是比我第一次包出來的粽子好得多。

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家裡請了個南方的阿姨,端午節的前一天,她興致勃勃地買了葦葉和糯米回來包粽子。那種新鮮的葉子,洗洗就可以使用。她手指靈巧地把兩張葦葉拼在一起,折出個園三角,把泡好的糯米裝進去,用根尖尖的筷子搗實,再怎麼一轉兩折,拿節線繩攔腰一捆,就成了一個有稜有角的粽子。

我看著有趣,也上前幫忙。誰知那葦葉又細又短,怎麼也擺弄不到一起,手指一動,裝進去的糯米唰一下就跑了出去。我還沒生氣呢,葦葉反而發了火,把我的小手劃破了。我噘著小嘴直瞪眼,還是阿姨有耐心,把著手教了我半天才包了起來。雖然用了一把線繩,左纏右綁的就象怕它逃跑了,總也算是個粽子。

第二天,門口掛了兩把艾葉,桌上斟了幾杯雄黃酒,一家人團團坐下吃粽子。媽媽給我們講了端午的來歷,君昏國弱,天無白日,是非不辨,賢士遭殃。媽媽說著,時而悲傷,時而嘆息。可是我小小的年紀,並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迷上了阿姨買回來的小香包。

那些香包從大到小的幾個串在一起,大的不到兩寸,小的象個大姆指,菱角似的形狀,裡邊裝著噴了酒的香草,外邊用五顏六色的花絲線纏出圖案,淡淡的清香四溢。阿姨說,把它們帶在身上掛在家裡,可以驅惡避邪。我愛不釋手,比著樣子學著做,先用舊報紙折出型狀,沒有花絲線,就用白棉線纏繞。纏了拆,拆了纏,反反覆覆好幾次,雖然沒有顏色,可總算纏出了那個模樣。

可惜的是,小小香包並不能驅除邪惡。一場紅色大風暴接踵而來,全家人再也沒有機會聚在一起過節。滿天下烏煙瘴氣,誰還有閒情逸趣去包粽子,誰還相信香包可以消災避難,又有誰還敢搞四舊去紀念屈原!那種時代,倘若他還在世,只怕汨羅江裡又多出一條冤魂。

天地旋轉,日月輪迴,我從城市到農村,從農村到京城,又糊里糊塗地飛越大洋,在異國他鄉安了家。結婚不久的一個端午,老公突然提起粽子。我一時興起,想顯示一下主廚的本領,就到中國店買了材料。可是動起手來才發現困難重重,那些飄洋過海而來的粽葉,比新鮮的難辦多了,無論葦葉竹葉都不肯輕易就範,泡了很久還是很容易折斷破裂。費了好大勁兒煮出一鍋粽子,呆老公並不領情,誇耀著說還是家鄉的粽子好吃。既然鄉情難慰,鄉愁難解,我又何必勞神費力,也就很久沒再嘗試過。

那年領著孩子回國探親,正巧碰上端午節,和媽媽嫂嫂妹妹們一起,一邊聊天兒一邊包粽子,溫馨和睦,其樂融融,那粽子也格外香甜。女兒和我小時候一樣,在一邊湊熱鬧,也同樣愛上了那些花花綠綠清香四溢的香香包。媽媽說,這喜好大概是她的遺傳,因為她小時候也喜歡這些小玩意兒。我買了些花絲線,找了些硬紙條,按照童年的記憶教女兒。五顏六色地掛了幾串,卻總覺得哪裡不足。仔細一想,原來是沒有香草。雖然那種馨香無法驅惡避邪,卻仍然讓人心曠神怡,沒有香味的香包,只是徒有其表,而沒有靈魂。

幾年前媽媽病重,我匆忙趕回去看她,正好又是端午時節。忙亂之際,沒人有心情包粽子應景,雖然親戚朋友們送來一些,可總覺得少了那股溫馨親情。我在街頭看見一個賣香包的老太太,一串串地挑在竹枝上,在微風中輕輕搖晃,豔麗的色彩帶著濃郁的鄉土氣息,周圍瀰漫著那種久違了的氤氳草香。偏巧當時有些急事,本想著辦完事再帶幾串給病床上的媽媽,不料就這麼一念之差,回來時已經人去香散。從那以後再也見不到母親,沒買到的香包竟然成了一件難解的遺憾。

女兒們雖然沒學會纏香包的手藝,卻多了一個好吃粽子的習慣,偶然記起端午節來,就給她們包一次,多年下來,有了數次實踐,慢慢地熟能生巧,也就不覺得太麻煩了。和女兒們說笑著,一大鍋粽子就包好了。

粽子熟了,女兒們吃得興高采烈,只是那香包呢,卻完全沒了印象,連姥姥也在記憶裡淡漠了。不知道女兒們以後是否還會記得這個節日,能夠自己包幾個粽子,給她們的後代講講中國的傳統故事。或許我對她們的期冀過高,但是,儘管歲月飛逝,往事漸遠,身居異國,人事全非,那飽含著故鄉傳統文化和歷史的粽子,那散發著淡淡思鄉情結的香包,卻永遠也無法從我的心裡消失。

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

粽包分兩髻,艾束著危冠。

舊俗方儲藥,贏軀亦點舟。

日斜吾事畢,一笑向杯盤。

這首詩描寫了南宋詩人陸游在端午節這天的生活習慣。作者吃粽子,插艾枝,儲藥、配藥方、祈禱這一年能平安無事。從中也反映出了江南端午節的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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